《舌尖上的中国》第二季第四集《家常》讲了一个故事：来自河南的母亲为了让女儿在上海学琴，参加比赛，五年没有回过老家与丈夫团聚，家人病危也没回去探望。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，各种酸甜苦辣是过出来的，不是晒出来的，滋味只有自己知道，因此我无意批判这位母亲，望子成龙是中国家庭根深蒂固的价值观，谁又能轻易逃脱呢？反倒是看似旁观者清的我们，又有多少在事业和生活的天旋地转中用“日子还长细水长流”麻痹自己，忽略了和亲人的团聚。一句老话说得没错：有些事情，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，比如团圆。

　　前几天，一位朋友的妈妈在工作中意外跌落，陷入深度昏迷。一个30岁的大男人抽泣着说，他和母亲最后的对话是：“改天把女朋友带回家来看看。”“哦，知道了。”“如果说我现在想和一个人好好聊聊，那一定是你。”这位朋友对病床上的母亲说。人生最大的遗憾不是别离，而是没有好好地告别。如果那一晚不是以这样的冷漠收场，或许就能不那么懊悔不已。老实说，我们这一代独生子女很难与父母成为掏心掏肺的朋友，价值观、喜好、表达方式都千差万别，即使硬凑在一起聊天，最后也免不了相对无言甚至针锋相对收场，纵然爱得深沉，很多时候却在顶着爱的名义互相伤害。因此碰上父母的唠叨，大多数人选择以“知道了”、“还不错”、“就那样”这种消极的漫不经心的回答应付了事。我们总以为时间还很多，慢慢地互相理解还来得及，殊不知，每一次促膝长谈都是人生的幸运。

　　我想起了我的爷爷，他是典型的中国式父亲，不苟言笑沉默寡言，从不同我们这些孙辈嬉笑打闹，但我们每次打开冰箱，都有准备好的冰棍汽水，不管熊孩子们闹得如何天翻地覆，他从不参与。回想起来，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，甚至有时候我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，也想不起来热闹的场面中他在干些什么，就像一幕大戏，幕开了，锣鼓响了，他却退场了。但有些东西是忘不了了，比如说爷爷的八宝鸭。洗、腌、拌入糯米八宝馅料、上锅蒸、放入酱汁烧至收干，得用上整整一天时间，最后切开的一瞬间，浓油酱赤的香气和糯米八宝的热气同时涌出，让人瞬间丧失抵抗力，乖乖缴械投降。事实上，这道菜我只吃过一次。爷爷说，只有全家所有人都团圆的时候才能吃，每次家宴这个不在那个不在，爷爷总不肯破例，等着等着，他的身体越来越差，等到全家人都回来看他了，他却再也做不动八宝鸭了。再往后，家里再没有人做过八宝鸭，爷爷不在了，人不齐了，八宝鸭也就吃得不香了。

　　爷爷用最不容易消散的味觉记忆去维系着这个家的团圆，但最幸福的团圆，是一家人能够坐下来吃顿饭，聊聊家长里短，聊聊顺遂与失意，这才是生活的滋味。

　　贴士

　　八宝鸭的做法：

　1.将鸭劈开背脊，剪去鸭脚，入沸水锅焯水后捞出洗净，沥干，在鸭身上抹上酱油、料酒腌制；

　　2.将笋丁、肉丁、火腿丁、栗子丁、鸡肫丁、冬菇丁、莲子、虾米、糯米饭放入碗内，加绍酒、酱油、白糖、味精，拌和成馅放入鸭肚内，背朝上放入盛器，上笼蒸三四小时，至鸭肉酥烂时取出翻扣在盘中；

　　3.炒锅烧热，下猪油，将虾仁滑熟取出，锅内留油少许，放笋片、冬菇片，加酱油少许，蒸鸭原汁适量，烧沸后放虾仁和熟青豆，下湿淀粉少许勾芡，淋上猪油，出锅浇在鸭身上即成。